不知道日子已经过去几天,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时间流逝,没发生什么可圈可点的新鲜事,告发的事也没了下文——“告发”,我姑且这么称它。至于冠伦,自从不明所以地烦扰过一趟以后,我还再也没有在教室之外的地方见过他。晃悠悠地度日子,这倒好,罗兰恢复了记忆,轮到我不长记性了。
不过今天挺特别,由头是中午午饭回来在课桌上发现的小纸片。深浅纹理的一张淡蓝硬卡纸,对折过,好像用胶水什么的中间封起来。本身到没什么奇特的,奇特的是上面几个清秀的字。
“薰衣草喜欢什么?”
我顺手翻过来,反面没谜底,就留了一行小字,铅笔写的淡淡的一条,像是不走心地随意涂抹上去的,但凑近一点还是能看清:
“花艺社见。”
这下就明了了,谁能别出心裁地来这么一手,又附上这么偏门晦涩的谜语,到底就一个人,这简直是比留名还要便利生动的方法。此时此刻,也许那个放话出来的女孩子,正一个人叉着手臂坐在花艺社的墙角,等我去到那个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鬼地方呢。
即使每月整顿一次,社团大楼该乱还是乱,从底楼乱到顶楼,再从顶楼乱到底楼。乱,在我理解里就是没有秩序、混成一气、没人收拾整顿,恰巧社团大楼正好满足以上全部三个条件,屈身在一片干净整齐的楼群里,像个没填料到位的夹心饼干。
一路上打听了花艺社的位置,但要不就是忙成一团顾不上回答的,要不就是压根儿没听说过的,反过来问我是怎样一个社团——其实我哪知道呢,只好假装新社员的身份搪塞。
最后还是追问到明眼人,但他也说不出什么名堂,很是不确切地用手向上指指,示意楼顶。
直到我真正走上楼顶,才傻了眼。
这哪是楼顶啊,分明一个拥挤的小阁楼,正中央筑了面隔板,好让那边是房间,这边是楼梯。左手边还敞了个大口子,连上像是强硬嵌在屋顶的观景平台——是个放满整栋大楼的空调外机,一年到头不是冬天太冷就是夏天太热的地方。
“有人吗?”
我敲了敲木门,门板上那种深深烙印进去的条纹,显得这木头很快就要朽掉。但学校花大价钱在景观设施上,不可能对一扇烂木头安之若素,于是我即刻打消了自己的念头,并意识到,这是特意做旧的工艺,并打心底赞叹它的逼真。
“进来吧——”
我推了门,眼前的场景意外地和料想中的场景分毫不差,罗兰岔着腿坐在转椅上,双臂撑着上身扶住椅面,在她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的时候,刚好转着座椅与我正对——唯一跟想象中不同的,是屋里中有些糟粕了的内景,看起来并不是做旧的产物。
“所以,是什么事?”
我两指夹住那张硬纸片,手指一屈递给罗兰。
“啊,果然你还是完好地收到了。我本来还猜,纸条会不会飘走,或者绫泽全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不来赴约。现在看来,这些顾虑都是多余的嘛。”
随着她的话语一起刺激着感觉神经的,还有芬芳交错的花香味,浓郁地和木头的香料味混杂在一起。同时,我也即刻瞟见了摆在最醒目位置的薰衣草,单一只,明显是我先前送她的同一束——她也不忌讳摆给别人看,而这里的别人,也就只有我。
“怎样,谜语的谜底有猜出来吗?”
“啊,那个啊。”
舒张出去一半的手臂又缩回来一点,我确认了一遍谜面,同时意识到这完全就是徒劳——不明不白的提示,加上出题者是罗兰本人,我就是抓破脑袋也就落得猜错的下场。
“一点头绪都没有。不如说,你出的谜题我都差不了猜错,这一点我已经认识得很清楚,比看书吃饭都要上心。”
“很有自知之明啊!”
她居然没留下否定的机会,而是挑着眉毛顺手接过小纸片,有点品味余韵的意思,在结尾又加了句:
“那么,等时机成熟的时候,再揭晓谜底吧。”
……
小阁楼里的布局让我慨叹。
如果把糕点房比作麻雀的话,阁楼就是个身姿还小一号的蜂鸟——小,但是灵动,不说排布紧凑的布罩灯和硬木书架,仅是像马赛克瓷砖一样拼凑在墙面每个缝隙处的插花作品,就让人称赞空间设计的绝妙,并且流露出小格局里特有的美感。
“怎样,我的插花作品?”
“很漂亮……有格调,而且成色也不错。只是平时你没法照看的时候,这些花怎么办?我是说,毕竟是截掉一半的植物,能保存很久吗?”
“不会啊。所以,在它们变得没什么生气之前,大多都送出去了。兰汐也送过好几支,但最多的还是用作学校的装饰……你知道的,作为交换他们会帮忙购置原材料。”
“这不就成了单方面的劳力压榨。他们怎么不给点好处,帮你宣传宣传花艺社什么。”
“绫泽,你太现实啦!插花本来就是兴趣所在。有源源不断的材料送进来,我已经很满足了,一个人静下心来培养点插花的情趣,还考虑什么报酬呢?”
“抱歉,是我想太多了。”
我晃了晃自己的木鱼脑袋,这些本能窜出的功利观点,在她面前展现出来多少有些失礼。如果换我去插花,一定会满心想着徒劳无功,而最后不了了之的吧。
或者换成写小说一样,只要头几星期火不起来,也会因为人气太低丢掉写作的动力。我现在还没尝试过创作,但仍然确信,这不是我下意识希望的结果。受了罗兰的教诲,我决心改掉这一恶习。
罗兰身子向我的方向微倾,手指轮番点在另一把,似乎是提前准备好的转椅的椅背上,示意我来坐下。
“来,来,坐一下。”
“怎么?”
“给你个小考验。”
小考验这词,有几分微妙,使我在习惯性皱眉的同时多了几分警觉。但在罗兰的地盘上,我要尽宾客之礼,就好像罗兰要尽她的地主之谊一样,于是尽管抱有疑虑,我依旧选择入座。
接着立刻感受到重心不稳,原因是罗兰把椅子转过来了,旋过一个计划好的角度,使我们恰巧四目相对。
也就是说,我直视着罗兰的双眸。
她的碧蓝瞳孔,深邃而又肤浅的,显得很矛盾,就好像她本人一样,肤浅又深邃。我提到过的,她的目光太有吸引力,使我不得不偏过去几寸的视线,避免掉进她的陷阱里整个人动弹不得。
她恰如其分地莞尔一笑,没多说什么,随即步入正题。
“那么,绫泽在花艺社里的第一个小考验,就是学会如何插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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